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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6月, 2014的文章

波紐雙城之東岸小旅行

不擅長寫遊記、也不容易有意識堅持不懈的我,每次旅行之後就是最感覺到頭大的時候。畢竟該說該想該感覺的,早就在旅行當下都發生了,好不容易在一張又一張花色各異、味道紛呈、新舊不一的床鋪之間奔波以後終於回到熟悉的那一張,到底還要為誰為何乖乖地坐下來整理旅行裡發生的一切雜亂? 特別是每當看到別人生動又風趣的旅行記錄時,更是會心生自己天生手拙腦笨的嫌棄念頭。旅行裡的感慨感激或感動,不管在心裡翻滾得再滔天再洶湧再激烈,一化到筆下就匯成了河裡的小波小浪,真是一點不辜負我爹娘給我取的名字。 但是,忍不住手癢的我還是開了文;開了文,心頭就爬上了好好構思的掛念;掛念一起,也就只好無論如何都要完成才行了。 嚴格說起來,真正認識過的米國城市只有紐約。多年前和當時準備轉職的朋友瞎聊後起的一陣衝動,結果便是一個往東一個往北的相約飛到蘋果城會合。後來才知道,那時飛去的七八月正是最好的賞蘋果季節;氣溫微涼不熱、氣候無雨未雪、加上九點才天黑的特長日照,也難怪我會對紐約城留下特別美好的印象。即便幾年後又獨自去背包瞎玩了一通,大蘋果仍然據守我心中近幾年來唯一認識並喜愛的大米城市。 這次為了參加朋友婚禮而啟程的旅行,雖說目的地同樣是紐約,地點卻是從來不知道的蘋果城近郊。而久居鄉間的我,在查了地圖之後赫赫然被廣褒無垠的大米土地嚇醒;原來,我一口答應要去的地方竟差不多得飛掉半個海洋的距離哪!幸好我怎麼算也是半個城市人來著,驚嚇過後正好驚醒久未轉動的背包魂,幾個來回與爬文便決定了:四天來回,插旗波士頓。 旅程計劃很簡單:飛到東岸、出紐城到近郊、想辦法進波城、波城回紐城機場、機場回西岸。半是無知半是為了重溫背包fu,整趟行程照慣例只訂了來回機票、往機場的小巴、第一晚住宿,和回機場的夜巴。收好隨身行李、在筆記本寫下了必要的號碼和雙城朋友們的連絡方式,就這樣,出發了。 然而或許真的是太久沒旅行了,直到天沒亮的清晨矇矇矓矓踏出門準備前往機場,倏地被凍醒的腦袋才清醒起來細數,並恍然大悟地發現這整段移動會有多奔波。然後再哀怨地發現,殘留在印象裡的背包年代和自以為仍然充足的年輕力盛,其實早已如光年般久遠而飛逝不復返了哪哪哪哪哪............ 好吧,我誇張了。 既然頭都洗下去了,管它路上會遇到什麼移動會有多麻煩或者會不會累到虛脫,都不是重點了。上路了,就

小紅極短篇 I:計程車

小紅家人口眾多,從某個有記憶的時間點開始,小紅就感受到「全家出遊」在小紅家是一件很難達成的事。這並不是說小紅家人有多不合群,相反地,這個困難在某種程度上正是因為小紅家想要集體出遊的欲望太強烈才形成的。 平常時候,小紅和弟弟妹妹不管到哪兒去都只能靠他們的一雙腳。學校、菜市場、補習班;以家為中心,以他們小小的雙腳為半徑,走得到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全世界。後來,小紅爸有了一輛摩托車,小紅的世界開始擴大到兩個輪子到得了的地方;親戚家、爸爸的朋友家、或是那座過了橋以後的繁華城市。 不過,一輛摩托車載不動全家人。即便小紅爸或小紅媽怎麼想方設法,一輛摩托車也只容納得下半個小紅家。所以小紅一家,還是沒有辦法一起出門。對於這種情況,小紅其實並不介意。畢竟小紅自己的世界,就只有那幾個數得出來,也走得到的地方。每天早上,小紅走半個小時的路,經過菜市場,在途中遇到同學們一起上學;下課以後,小紅再走半個小時,經過補習班,待到天黑然後回家。 走得到的那幾個地方,就是小紅認識的全世界。 但是,仍然有一兩個避不掉,也不得不全家出動的時節。這種時節,通常還總是伴隨著大包小包的禮盒、衣物、偶爾加上麻煩的雨衣和傘具。小紅家慣常的二個解決方案:公共汽車搭配摩托車,或是兩趟摩托車;這樣,才能把兩個一半拼成原本的一個。 有一年,小紅媽不知怎地,突然決定要搭計程車。小紅很興奮,雖然計程車仍然載不下全家人,但計程車後座比摩托車大得多。而且搭計程車,半家人就不必擠成一團、也不必被那冷死人的寒風刮得臉皮發疼了。小紅和弟弟妹妹們迫不及待地奔向路口,探頭探腦的張望著呼嘯來去、車頂亮著燈的黃色車影。 小紅記得,他們花了好些時間才招到一輛車。司機原本空白的表情,隨著他看清後座陸續鑽進去的數量,迅速轉變成一臉嫌惡。司機在路途中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但小紅只記住了那個呼吸困難的感覺;在那個明明比摩托車還大的計程車後座裡,卻被司機渾身發散出的不滿和小紅半家困窘的沈默而給充塞得無法呼吸的空間裡。 下了車,小紅一行人默默地往前走。短短半分鐘的路程,沒有一個人開口。小紅看看媽媽,再看看小紅弟和小紅妹;媽媽故作淡然,弟弟妹妹滿臉憤懣。於是小紅看出來了,弟弟妹妹們原來和小紅都想著同一件事;總有一天,一定要讓全家人開開心心、自由自在地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一定要,達成「全家出遊」這件事。

錐子

我學商。一直以來,我都很自豪於自己的商業背景。因為學商,所以培養了我凡事習慣挑重點、找脈絡、下結論的能力。因為學商,所以逼迫了我偽裝出即使緊張到無法呼吸卻還能站在人前講完該講的話才虛脫的能力。這種能力隨著我的社會歷程成長,也讓我在工作上日漸得心應手,無論是寫劇本或砍報價,無論是推教材或是釘廠商。 這種能力也在無形中把我原本風花雪月的天性收束成惜字如金的三簡性格。三簡,簡單、簡潔、簡練。一句話能解釋絕不說兩句;不實用或失去價值的事物絕對首先剔除;「所以」、「結果」、「結論是」成為理所當然的最高頻用詞。這種性格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即便偶而察覺它可能給我帶來的小麻煩,卻仍舊不敵我對這種能力的喜愛。 是的,我很喜歡這種能力,這種能夠在有限的時間裡快速地找到值得關注的部分,並且加以運用的能力。我相信,這種能力是讓我得以適應社會,並在裡頭順利存活的某種必備條件。至於這種三簡性格,雖然偶有困擾但無關存亡;而既然無關存亡,所以也並不那麼值得我花時間改變。 後來,因為某次小旅程裡的深夜頓悟,我離開所謂的商業,離開人們所謂的,社會。我開始走進教室,開始構築另一個不常被人稱為社會但本質上徹頭徹尾無異於它的另一個平行世界。那個時候的我並不曉得,那一步會帶我去到哪裡,也不曉得是否其實在更早前的某一步,我就已經開始與所謂的社會越走越遠。只是為了滿足心裡對文字日益清楚而勃發的喜愛,也只是為了讓自己感覺每天的努力是有那麼一點點益於世界的。沒有想很多的那個時候的我,只是很認真地抓住了眼前的每一個機會。 不過即便走進了平行世界,我仍然很喜歡自己原有的能力。在那個以四面牆構築出來的世界裡,我仍然配備著用得順手的這些能力,企圖用它鑿出一個屬於自己的樣子。一開始,平行世界訝異於我手裡的尖銳錐子,而我則嫌棄、近乎嫌惡地嘖嘖著他們使用的橢圓刨刀。就像當時一同下鄉卻怎麼都看不順眼朋友的散仙性格,那麼那麼地不以為然著。 一段時間以後,我仍然帶著錐子在平行世界裡遊走,卻開始逐漸理清這世界的規則。和我的社會不同,平行世界更習慣的是一種演繹過程的能力。儘管他們同樣從為什麼出發,但這些被探究的為什麼卻常常不以結果論,那些被追求的成就也總是不以精準度作為衡量;平行世界的度量衡,端視某人可以生成多麼無限輪迴的論證,而不是我的社會裡推崇的最經濟最直線的答案。 平行世界裡,如何小題大做、如何化簡為繁、如何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