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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12月, 2017的文章

捨了,才能再見

托朋友與前輩們的福,美加巡迴後的下半年,陸續也開了幾場工作坊。從零程度到中高級、評量檢測、師資班期末試教,甚至是導覽技巧;除了場次比我預想的多,連我一直想做的導覽技巧也在淡江開成了。 很多朋友問過我,為什麼這麼喜歡導覽?明明平常上課已經很忙了,為什麼週末還要早起奔波?就連幾個願意直言的好友也覺得我把時間分散在兩個專業上,太不值得了。 其實,我也一直在問我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這麼逼迫自己。 故事要說回準備研所的那一年。當時的我總算下定決心念書,辭掉前一個博物館的行政工作,報考了補習班。就在那時候,我看到了陶博館導覽員的徵求廣告。 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藝術外行人果然只得了個備取。但當時的負責人小蘭對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加上我也對陶博館很有好感,於是她破例讓我參加培訓課程。就這樣,我開始白天補習晚上念書,每個月抽出幾個晚上跑鶯歌上課的日子。 隔年放榜,我很幸運地考上了研究所。隔一週,小蘭打來問我能不能盡快上班。於是,在成為研究生之前,我先踏入了博物館,成為導覽員。我在一週內做完功課、規劃好路線、準備好講稿;上班的第七天,我帶著我的第一個預約導覽團體,在館內完成了半小時的英文導覽。 陶博館一隅 那場導覽大概是我整個導覽史上最爛的一場。後來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很對不起那群從新加坡來台灣畢業旅行的高中生。但是從此以後,我就愛上了導覽的感覺。 我喜歡在導覽時看到的聽眾表情。看著他們因為我的說明而開啟一個新畫面、跟著我的敘述描繪出一個新世界;這種立即的回應成為我重複日常的補血來源,也刺激我必須在下次上場前迅速調整。 隨著研究所的課程開始,一路的報告、專案、實習、論文接踵而來;無論十樓的世界如何極究鑽研,我都盡可能地維持導覽在生活中的分量,藉以抵消埋頭在文獻裡的失真感。某種程度上,要說導覽其實是幫助我完成學業的元素之一,也不為過。 但人生,總是有個但字。就像戀人之間突然不愛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劉鎮洲<依戀> 因為大環境轉變,當初讓我依戀的部分,逐漸被其它成分掩蓋了。我好不容易空出來的導覽日,被填塞了許多不屬於導覽的工作。而那支撐著我的聽眾表情,如今被稀釋得像館內清清如水的清水模,不復清晰。 我還是很喜歡導覽、很喜歡館內館外的一切。但取捨的時間,終究還是到了。 雖然充滿不捨,但就像憲哥書裡說的,捨只是當下排序

邊做邊學之班級經營分享

通常開學的前三週是我最忙的時候。並不是因為前三週的進度比較快,而是因為前三週的努力,往往會決定了三個月後的畫面。這個畫面除了學生的學習成效,還包括學生們能否從同學變成朋友;以及分道揚鑣以後,老師會被怨恨或是被想念。 所以,就算這幾週是感受最多的時候,很多想法也只能速速筆記,待日後有點空再把它比較好地消化並記錄下來。而班級經營就是其中一件。 這件事,從在大米時期邊看邊學、回台灣以後邊做邊改;一直到今年才看清楚,原來自己這時期忙著的這些大小事,就是圈子裡所謂的「班級經營」。今天就整理自己的三個做法,給自己記錄,也給需要的老師們參考。 班級經營的三個做法 1. 分享課室權力 對我來說,學習是學生的事,老師只能從旁引導。就算學生習慣以老師馬首是瞻,但學生不一定得靠老師才能學會語言。而且,教室裡只有老師是成不了事的;沒有學生的實際參與,教學也不會成立。 因此在學期開始時,我就會讓學生一同參與制定整個學期的遊戲規則。除了學校安排好的規定,其他諸如隨堂小考、校外教學、口頭報告、作業繳交,都由學生說了算。我需要做的,就是確認在這樣的遊戲規則之下,不會影響教學進度,還能完成既有的學校規定。 通常這種方式在遇到學生專業戶時,會出現一點阻力。大部分是因為,他們似乎從沒遇過這種可以談條件的老師,因此顯得無所適從。比較不安的學生會在前幾堂課重覆確認,不過一旦有其他學生開始做了,他們也就從善如流了。 2. 增加同儕連結 比起老師,我認為最能幫助學生的就是他旁邊的同學。畢竟老師和學生的相處也就是每天的幾個小時;離開教室以後,從異鄉來的這些學生,馬上又回到舉目無親的環境裡。要是在教室裡的幾個小時,除了有母語者老師可以協助學習,還可以跟班上同學建立起課後連結,不是更有意義嗎? 為此,我會儘量把課上非老師必要的操作交給學生。像是由學生指定練習人選、自己找討論的同伴、創造更多課上的對話練習,或設定課後必須共同完成的口說作業。學生透過這些與同學說話的機會,就有更多找到共同點的可能,成為朋友的機率自然也更高了。 不過這對老師來說,必須練習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特別是一些對母語者很簡單、但對學習者很必要的交際動作上。比如認讀練習時,學生得指定下一位人選;剛來的學生很容易用「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向老師求救。這時候,老師得控制自己不要多嘴。因為老師要是一不小心幫了忙,學生就少

【郭耀仁的表演課棧】溫柔發光,療癒世界

特意隔了兩天再看,當時定格的表情仍舊很兇狠。表演課老師說,要從自己的性格裡抽出與角色雷同的部分,放大詮釋。看起來,我其實天性裡就帶著角色性格裡的尖銳與不屑,才能讓人光看照片就感受到咻咻咻的殺氣。 成果發表演出 其實,跟我比較親近的朋友都聽過我說那些「不乾淨的話」。我從一開始很介意他們的反應、接著試探性地說個一兩句,到最後決定放開自己地想說就說。很多人覺得這樣很不適當,特別是在這個被戴了大帽子的教學領域裡;但從這些語彙裡成長出來的我,要是因為工作而捨棄了過往的自己,那麼現在這個我,就不是原來的我了。 一旦丟失了熟悉的那個靈魂,也就不會有表演課最後的這個角色了。 期末發表節目單 今年上了不少大課之後,感覺這堂課完全就是紓壓來著。每次上課由老師帶領的肢體開展、慢慢進入不同的主題;有的觸發感官、有的勾起記憶、還有許多挑戰學生的創意極限。通過這些練習,我們從生理到心理更加了解自己。 接下來,才能開始觀察世界。已經在社會裡形成慣性的我們,看似每天都在觀察,其實只是盲目地呼吸。而我們以為的表演,其實已經被過度簡化成誇張虛假的動作。表演是真實的表達,是日常裡的細微動作。重拾自己的心,才有機會看到真實的樣貌。 看戲的自己 這八週,因為有表演課,讓我在忙碌的生活裡多了一點色彩。每天我們在不同的場域裡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忙碌得幾乎連喘息的空間也沒有。但只出不進的日子讓自己變得愈發表淺;遇到同事說聲嗨、走進教室說你們好、回家閉嘴不說話。 縱使心裡有再多小宇宙,也沒有時間停下來好好表達或感受。於是,我成了一個愈來愈會上課,卻愈來愈不會說話的人。 下戲放空中 還好,我還沒有失去嘗試的勇氣。還好我還願意相信,相信就會發生的魔力。相信就會發生,Believing is Seeing,這個神奇的句子在短短幾天裡,有如暗示一般地不斷重複出現在我所到之處。 於是,我從相信自己只是一個喜歡看戲的人,轉變成相信自己真的就是那個角色。我往她的過往去挖掘、也往自己的心裡翻找。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排練,我將心裡的情緒放大、讓外在的肢體與眼神相符、最終讓自己成為真實的這輩子裡很難成為的她。 夢蘭 儘管上台前緊張得手足無措,但回想起在台上的幾分鐘,心神卻是一點也沒散去。果然就像老師說的一樣,找回初心、專注在對手身上,台上就是你

【說出生命力】你有多想要,就有多努力

週末參加了一場很特別的活動;不只讓我重溫了久違的場控fu,也聽到許多用生命淬煉出來的精彩故事。其中幾位講者說的故事剛好跟語言有關,也讓我邊聽邊想起自己的工作與學生。 除了努力,沒有捷徑 這位聽力損傷的講者說了自己努力學習開口說話的過程。從發聲部位、口腔空間、舌位的擺放;光是一個ㄐ,就花了他幾個月的時間才學會。接著是每個字的個別聲調到長段敘述時的整體語調;每個我們覺得無比容易的聲音,都是他下了不知道多少苦功才練出來的成果。 在他看似流暢的演講過程裡,我發現他其實非常擔心說錯。因為他除了刻意把語速放慢,其至還用上了手勢提醒自己把聲調發對。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聲調手勢出現在母語者身上。剎那間,我突然感受到他付出的精力與決心有多麼巨大。 改變自己,永不放棄。crdit by 阿湯哥 另外這位講者,則是讓我覺得很可惜。雖然他也有著類似的聽力障礙和語言學習歷程,但從我看到的現場反應,聽懂他說話的人似乎不多。 他的演講大意約莫是小時候因為一場急病,幸好家人及時送醫才保住了性命,但卻因此讓他的聽力受損。為了能夠開口說話,只能北高兩地的舟車勞頓,以接受語言治療。但治療效果不彰;幾次奔波下來,不只瘦了荷包,也逐漸消磨了全家人的意志。 然而,某次治療後的回程車上,他卻突然開口說出了完整的一句話:「爸,我肚子餓了。」這個經驗成為他直到現在的信念;只要有心改變、只要開始了第一步,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幾乎九成以上的學生都告訴我,學中文最難的兩件事是發對聲調和聽懂母語者說的中文。但當我鼓勵他們多說多聽時,不少學生卻又卻步不前。多數的學生寧願在教室裡一直被我糾音,也不願意為了克服這個難題而多走出教室一步。 或許是因為在教室裡,無論學生說的中文有多歪,我都能夠聽懂並且給出回應,以致於讓他們覺得沒有必要改善。也或許是因為,他們在心裡早已預設了自己怎麼都不可能學好,不如把力氣省下來做點別的。 但這些講者讓我看到人類的潛能無窮;就算身體受到了限制,只要你夠想要,就會付出多大的努力。而唯有你持續地努力、堅持不放棄,才有可能讓自己在這條路上越變越好,也才有可能把不可能變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