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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程心得】火星爺爺策略王

"You never know, what the tide could bring."   你永遠不知道,海浪會給你帶來什麼。就像我從來沒想過,本來只是喜歡看火星爺爺寫的書,這兩年竟然能上到他的課,成為他的同學,甚至被他記住。 合照     剛出社會那幾年,是我對人生最迷茫的時候。看著多數同學們都選擇了其他相關科系,自己卻找了三個月工作都沒有著落。   「如果有人可以告訴我,人生這個遊戲怎麼走,多好?」   那個時候的我,真的很想知道故事的結局。   人生如戲.如遊戲 這幾年桌遊風行,但我一來沒那麼多朋友,再來也不喜歡捉對廝殺這種競賽活動。不過課程中的打怪型桌遊意外激發了我正義的靈魂。加上團隊討論和任務分配 (原來我喜歡RPG遊戲?) ,看似漫長的遊戲時間竟然一眨眼就結束了。   後半場火星爺爺揭開簾幕,開了上帝視角讓我們看見玩桌遊的意義。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出現相見恨晚的感覺;如果這堂課可以早幾年出現,那該多好?   "So that's what I did. I stayed alive. I kept breathing." 而我只能讓自己活著。讓自己繼續呼吸。 儘管人生沒有劇本,但可以有策略。通過前人提點的路線,累積需要的資源,拿出全部的勇氣,決定過站不停,或過橋打魔王。 最好,你還要有一顆排球好朋友。 是妖精.也是法術 工作幾年以後,有段時間我變得很愛算命。從東方的求神擲筊到西方的冥想抽牌;最神的一位,竟然可以光看臉就鐵口直斷告訴我幾歲會結婚。 對這些算命工具或老師,我大部分都很有興趣地尊敬著。但後來,我慢慢發現一些規律。本來感覺很厲害的工具,用了幾次之後開始出現類似的軌跡。本來覺得很準的老師,卻開始不時發生資訊斷片或重疊。 再後來,我甚至覺得自己都快看得懂那些牌面或卦象的意涵了。我有點失落的發現,當你積累出一些什麼以後,似乎就能對所謂的「算命」看得越來越清楚。 "So I made a rope." 於是我做了條繩子。於是,我開始把自己當成一個需要被分析的主體,並且利用一些工具來測量。而結果是,當你手上的工具越犀利,分析的結果就越精準。 火星爺爺策略王 過去我用算命當做工具,策略王以後,我可以施法

【課程心得】教學的技術

週末上了期待已久的課程<教學的技術>。課前看完所有福哥的部落格文章,也把自己上過的其中一門課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改版了一次。上完課以後再次點開改版的檔案,才發現自己在課前就已經掉坑,而且掉得又好又滿。 課程裡的好很多同學都說過了,大家可以看福哥的 部落格 。這裡我想綜合自己最近上課的心得,說說自己的三個想法。 共學二班 1. 老師當真,學生就會認真 吸引學生的課程通常含有遊戲化的元素,包含獎勵點數、排行榜等等。不管是我這幾年上過的業外課程,或是我自己開過的工作坊裡,積分競賽與獎品幾乎都是必備的元素。 但說實在,我還是不習慣。作為老師,我總是擔心獎品如果沒有人喜歡怎麼辦;作為學生,我其實並不喜歡這種有輸有贏的比賽。我不喜歡在整場歡騰的氣氛裡,看見角落的陰雲。 不過整天觀察下來,福哥操作遊戲化元素的焦點並不在於輸贏,而在於空間氛圍的調整。福哥會在適當的時機放送加分,拉起學生的注意;在小組節奏落後時多給刺激,適時的補血;在個別學習者表現優異時,給予獨特的獎勵。 善用遊戲化元素,可以轉換課堂氣氛、激勵學生士氣,鼓勵學習模範。這些我知道,做起來卻總是卡卡的事,當天坐在VIP區的我,在看到福哥耳後沒停過的汗水時,突然明白了。 遊戲化元素或許跟教學內容一點關係也沒有,老師多做只是多累;但遊戲只是表象,競賽更是其次。重要的是,老師全心投入、不放棄課堂裡每一個人的態度。   2. 先想好「做到」,再談「知道」 課程設計的方法百百種,近年來有越來越多理論強調以終為始、以學生為主體的課程設計法。但事實上,老師們在備課時的習慣,仍然是從自己「知道的」、「熟悉的」開始。 這一點在我最近接手的新課程裡,就深有所感。 一開始接到新課程,我就是單純地把小班課放大五倍,天真的希望學生會跟平常一樣配合。但一個是事關能否升級的小班語言課,另一個是想來就來的大班通識課;把這兩種課型混為一談單細胞思考的我,真的很該死。 後來我重新調整課程設計的順序;有了主題以後,先思考給學生討論互動的問題,再回頭準備閱讀材料與上課內容。跳脫老師習慣的教,先建構學生想要的學,不但讓課程運作起來更不費力,學生也漸漸復活成我認識的那種外國學生了。 知道、得到、做到,這是福哥寫在部落格裡,對課程設計的看法。這幾個字說來簡單,但沒有體驗過掉坑的痛,就體會不到出坑的爽。再加上

【2018密西根】可愛的三實市

「老師,我們表現得怎麼樣?」 課程結束後,一位老師跑來問我這個問題。 在密西根待了三天才上課,加上一天半課程的相處,我開始慢慢理出這座城市與人的面貌。 The Gate way to Freedom, Detroit, Michigan 夾在幾個大城之間,密州擁有全球最密集汽車工業以及全世界第一條柏油路。談起引以自豪的精密工業,密州人如數家珍;哪棟大樓是哪家大企業總部、哪區又聚集了最多工程師......當地人對各國人士的接納,是現今難得一見的寬大。 然而,敵不過的市場力量讓大城底特律宣告破產,加上長期的治安惡名,也讓外州人一談到底城就離不開「小心喔!」「城裡不安全喔!」這樣的提醒。 當地人對此以移居城外,但堅守崗位作為因應生存之道。被解雇的順勢而為,另尋他路;沒有被裁員的就面對逆境,待勢再起。如今的底城,已經從谷底重生,不但脫離了破產,人潮店面也逐漸回流城內。 我們進城那天雖然是平日,但所到之處都能見到腳步悠哉的觀光客。走在底特律河邊遠眺去年去過的加東大城多倫多,一點也沒有肅殺危險的感覺啊。 去年去過的多倫多 密州人這種實際實在又實事求是的性格,也反映在這站的老師身上。 儘管這站參加培訓的人數不如其他站龐大,但學員個個經驗豐富,甚至有在大學任教的教授。對於課上的操作指令,密州老師們都會再三確認。這種來自學員的助力(與壓力),也讓我重新檢視了自己課程環結的設計。 此外,看得見每位學員也讓彼此的互動變得更加緊密。無論是課上或課下,頻繁的舉手發言與討論,都讓我更了解學員的需求,也更能針對問題提供客製化解法。 所以,當其中一位老師在最後一堂課結束後,問了這個每站都有人想問卻沒有人真正開口的問題時,我忍不住笑了。 密州老師的率直與真性情,從這點就表露無遺。 密州課程進行中 這兩年的海外培訓經驗讓我發現,沒有一位老師是不想進步的。不管資源多麼稀缺、不管程度多麼分歧,走進教室,老師就必須擔起一室之主的責任;任何問題,都得迎刃而解。 但即便我們提供了這麼多的研習內容,卻仍有無法解決的處境。因為每間教室裡的風景,都是這麼的獨一無二。每位老師面臨的當下,都是這麼無法一以概之。 那麼,我們能做什麼呢? 默默加持的三太子 與其傳遞知識,我想老師們更需要的是有系統的教學分享,與更深層的問題分析方法

【2018芝加哥】大城氣度

轉進第三大城,剛好也是這趟行程的第三站。五年前匆匆到訪,只走完千禧公園和周邊的博物館。沒想到公園邊居然有條大河,還有難得的河道導覽。 河道夕景@Chicago river 因為時間安排不同,芝城的課比前兩站少了一點。不過兩天半相處下來,也和老師們建立起不錯的默契。一開始相敬如賓的課堂,進入討論後很快就熱絡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城市人的氣息相近,在芝城上課的這幾天,不時都讓我想起台北。一直以來,我總是認為台北教學資源充足,老師們經驗豐富。比起其他城市,台北華師應該沒有那麼需要師訓。 但或許,正是因為大家都這麼想,反而讓台北華師都更靜默了? 芝城上課中 芝城老師們身上帶著一種生活在大城市裡的沈穩感,個個看起來自信又守紀。不少老師都是身經百戰、年資比我吃過的飯還多(?)的那種。即便如此,在進行討論時,老師們仍是熱烈地參與、踴躍地分享個人看法。 這種全心投入的熱忱不只出現在芝城老師身上。課程結束後,芝城師長帶我們去參加河道導覽時遇見的資深志工,身上同樣也散發著這種大方的氣度。 再度想起自己所在的環境與城市,想起出發前忙忙碌碌的每個細節。這幾年,似乎活得太小心翼翼了啊! 芝城中文學校合照 離開芝城的前一天,當地師長帶我們進市區走了一段。幾個星期沒有放風的雙腳好像得到了救贖,越走就越覺得全身輕盈了起來。 一回生,二回熟。行程走進第三週,該適應、該生病的也都發作得差不多了。回歸平常的教學心情,開始可以反思這趟旅程給自己帶來了什麼成長。 Chicago Riverwalk 這幾年有機會貼近僑教觀察,同時累積自己的管理與課程設計能力。過程中,從貴人們身上得到的支持與信任,比我給自己的還要多。除了感謝,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藉由在海外與僑校老師們互動得到的經驗,我對僑教學生的學習環境有了更多的認識。加上在台灣運作語文班的經驗,我慢慢體會到兩地教師對學生學習成果的期待落差。 「培訓固然重要,但學生不該成為白老鼠。」想起一位教授語重心長的教誨,忽然感受到她兩難的心情。如果,能為這些學生建立起學習上的銜接,或許,也會是促進華教與僑教品質的一種幫助。

【2018休士頓】閃耀之星

和休士頓的緣分得從去年開始說起。當時拜小明老師的推薦,得到了一次遠距講座的教學機會。沒想到上完今年的遠距課沒多久,人就到當地與老師們交流了。 經過第一天對休城老師的觀察,發現此地學習步調與上一站稍有不同。當晚回旅館調整了運課細節,希望老師們能更順利地進入狀況。隔天上課感覺效果不錯,後來看到照片裡的老師們也都很投入,心裡的石頭才總算放了下來。 休城研習會 三天課程下來,我發現休城老師們熱情、主動、有衝勁的特性,促使了課堂各個角落都充滿互動的火花。儘管來參加研習會的老師年紀偏長,但玩起活動來,還是個個當仁不讓。 最讓我開心的是聽到來自不同學校的老師們,通過這三天的分組學習,在課後形成了自己的共學圈。這不僅讓參加研習這件事變得更有意義,也讓我們每到一站必先看場地、協調座位的堅持沒有白費。 課後幾位師長輪流帶我們認識休城。幾餐飯下來,也讓我們見識到所謂的德州規格。 休城第一餐:一籃肉 一個字說明:大。 無論是滿滿道地台灣味的便當,還是基本起跳半磅肉的燒烤店或十盎司的牛排店。面積超過一打台灣的德州,食物份量連外州人也嘖嘖稱奇,更何況是我們這種小島人的小鳥胃。 幾乎每餐飯吃到最後,都只能望菜興嘆。實在不是我們挑嘴,而是德州之大,真的無法只靠一張嘴征服啊! 兩人份(?!)的Meat Combo 但說起風景,這裡的老師卻異口同聲地直說休城觀光景點貧乏,除了NASA之外再無可看之處。不過在我看來,休城處處是風景。 首先,這裡的天氣好到爆表。每天踏出旅館或教室,等著我們的除了太陽還是太陽。熱辣辣的陽光伴隨著湛藍藍的晴空,一望無盡的天際與樹林,都讓我有種回到中美洲的錯覺。 而南部緊鄰墨西哥灣的騎馬(Kemah)海岸,岸邊有座外觀傳統但馬力十足的遊樂園。園裡的招牌遊樂器-木造雲霄飛車,不只讓人看著就感覺驚險,坐完一趟下來,心情也像剛征服了一頭野牛那樣刺激。 木造雲霄飛車 第一次來休城,心情卻像來見老朋友那般輕鬆。作為百年孤星與米國第四大城,休城人的豪氣與自信處處展露無遺。儘管教學資源不如台灣豐富,但老師們的熱情與創意,才是改變教學的關鍵。 希望這幾天的課程能引發老師們對教學的更多想像。感謝休城師長大力的照(餵)顧(食),也謝謝所有緣分的牽引。 休城自拍棒練習

【2018亞特蘭大】守護者

忙到最後一刻才上飛機。一路上補眠放空,龜速慢行,差點就錯過了轉機。幸虧這趟搭配了一位機靈敏捷的資深老師,混亂中倒也有驚無險地如期抵達。 first view of Peach State 亞特蘭大,這個據說是南方航運最繁忙、米國唯二辦過奧運,同時也擁有一拖拉庫起家厝企業的城市。 迎接我們的是亮晃晃的清晨陽光,以及史上最認真周到的僑教長官們。不但花了整個上午陪我們搞定會場座位,還帶著我們認識了當地前輩與校長。 第二天,還沒來得及調時差,就直接上陣教學。第一場第一棒,我有一種莫名的焦躁與興奮。第一段結束,我看見老師們的眼神從不意外的陌生,融化成有靈魂的溫暖;我知道,可以開始真正地交流了。 亞城老師好熱情 三天的密集課程下來,休息時間總會有老師對我們說辛苦了。長途飛行的確不那麼舒適,但犠牲個人的週末時間,開了幾個小時車程來的老師們,又何嘗不累呢?只要課程內容有助於教學,只要這場相遇能帶給聽者一點刺激,就都值得了。 亞城有許多經驗豐富的老師,除了假日在僑校服務,平常也在各公立學校任教。分享起教學經驗來,真的一個比一個更欲罷不能。課後甚至還有幾位老師,大方跟我分享了學生的學習成果影片。 聽著老師們滔滔不絕地談起教室裡的風景,說著哪個學生已經被她教過幾次、哪個學生進步了幾個程度、哪個學生又因為轉到了不適合的班所以中文退步了……似乎亞城老師們在教學之外,還多了一個特別的角色。 長時間在此地耕耘,看似只是教語言課或文化課的他們,其實是父母以外,最用心看著孩子們改變的一群守護者。 這些守護者從學生初入幼兒園起,就成為他們一生一次的中文啟蒙老師。跟著學生的成長,守護者們仔細灌溉;從基本的書寫認讀、文化浸潤,到實際的語言建構、互動應用。經年累月地,守護者用他們的心血形塑出學生們對這個語言與文化的認知與想像。 亞城場佈中 相較於一期一會的我來說,這種長時間的陪伴與耐心是我無法企及的。僑校老師即便資源取得不易,但對於教學的熱忱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這種能力,同樣也是在台灣的老師們需要學習的。 第二年參與僑校巡迴,少了點擔心,多了點從容。加上熟悉的米國步調,希望接下來的行程也能像第一站這麼順利。

【五十杯風景】因為孤獨,所以美麗

美麗老師是我在某堂工作坊裡認識的。因為她美麗的名字,讓我留下了印象。不過當天課程緊湊,沒有多聊幾句,就結束了一天之緣。沒想到再次碰面,竟然也相隔了兩年。 眼前的她,少了那份初識的陌生,多了的,卻是一點輕快的朦朧。我的第一眼直覺告訴我,美麗老師背後的故事,或許比我猜想的更難描繪。 一念 荒野變豐盛 憶起過往,美麗老師提到了自己奇特的經歷。去過東南亞教華語、回台後又自願到偏鄉當志工。本來只想去放鬆兼學習,誰知道陰錯陽差成了偏鄉孩子的兼任老師。 在那個不靠海的原民山區裡,她親眼見識教職員無心教學的散漫,以及學生不知所為何來的空泛眼神。有些學生書包裡裝著的,甚至不是預期的課本文具,而是一把又一把的美工刀。 半年後,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份他鄉的教職,卻又因為校方錯估了日期,只好從原本說好的代理老師轉任班級導師。接著意外開啟與作文課的緣份;一路跌跌撞撞到現在,成為當地專門指導青少年寫作的語文老師。 說這些故事的時候,美麗老師一直不經意地透露出羞赧的神情。我能感覺,她並不習慣揭露自己認為的,這些過於破碎的往事。不過聽故事的我,卻是一句又一句地被驚豔著。 這麼年輕的生命,就積累出這麼豐富的見識。待過異地、走過偏鄉,如今在他國工作;美麗老師無畏前路的勇氣,和她充滿碰撞的經驗,都讓我好生欽佩。 一路 磕絆成積累 讀中文系的美麗老師,有著超乎常人的自我要求。大三那年才決定加修輔系;為了體貼校長父親可能面對的眼光,她決定壓縮時間,務求準時從學校畢業。 她開始把空堂塞滿;最高記錄,曾經從早上八點一路上課到晚上八點。然而,從早到晚的填鴨式課業壓力,不僅年輕的身體扛不住,也耗去了她大半的心力。 畢業後,她失去站上講台的信心,也失去面對失望父親的勇氣。自我放逐,成為她當下的最佳選擇。 她隻身前往異鄉。沒有壓力的志工頭銜,全然陌生的生活秩序。她走進中文人的另一扇門,開始教外國人中文。一週只有兩次的課程,照理說應當是輕鬆愜意。然而她,卻硬逼著自己修練出一身本領。 「我先對著鏡頭教一次,請朋友看影片找出問題,再修改到好。」 「差不多每天,我都是看著太陽升起以後才去睡覺的。」 美麗老師遠離了同溫層的高壓關懷,卻遠離不了自小養成的嚴格自律;放棄了校長女兒的頭銜,卻放不掉想要把學生教好的本性。 美麗老師說她失去了站上講台的信心。但我看見她走的

如果能夠重來,你還會走這一行嗎?

今年跟母校特別有緣。先是受了研究所學妹的邀請,到她任教的越南專班上對學生演講,接著又是學弟妹的職涯專訪。再加上老友相揪,回校見證體育館退場;短短一個多月,看見了好多的改變,也找回了好多的記憶。 致理越南專班演講 為了讓初來乍到、中文能力還不太好的越南學生聽懂中文演講,事前我特地去旁聽了學妹的課。隨後又請教了在越南任教的宗翰老師和自己教過的幾位越南學生,才大致整理出演講的脈絡。 我想,對於這群第一次出國旅居的年輕人,比起教給他們什麼,不如讓他們看見自己的一些什麼。在一個語言、文化、飲食習慣都不相同的國家生活,頭一年的衝擊可想而知。而雖然學妹給我的題目是委婉語,但我最後仍決定拿掉語言老師的身分,改用一個同樣在異國生活過的人,與他們分享。 當天我帶著同學們一起討論了國家特色、文化差異,和未來的職涯發展。通過互動與提問,同學們的回應讓我看到,這些來台半工半讀的年輕人,接觸到的社會層面比我能想到的更深且廣。 相較之下,我的問題好像只能算是基本的入門引導了。不過,看著他們個個都能克服緊張,對著眾人用中文表達自己的想法,這次演講的目的也算是達標了。 致理學弟妹職涯訪談 不同於越南學生還要分心適應台灣的生活,約訪的大一學弟妹顯然遊刃有餘多了。加上同為企管人,自然是聊得欲罷不能。 跟著他們的問題,我彷彿重新走了一趟自己的人生。怎麼充實自己、怎麼融入社會、怎麼面對挫折;聽著自己的侃侃而談,才驚覺自己自從離開學校以後的這段路,竟然已經走了這麼遠。而我,原來也已經到了能夠給年輕人建議的時候了嗎? 看著眼前這幾個不時認真筆記、又對未來充滿好奇與迷惑的面孔,我一邊忍著想叫他們停筆的念頭,一邊想跟他們說一些真心話。 我想告訴他們,每條人生的路都是獨一無二的。不管前人做過什麼豐功偉業、打過多少魔王霸主,每個世代總有屬於他們的難關,以及專屬於他們的英雄之路。汲取前人的經驗固然寶貴,但更要緊的是,你能不能跨出自己的第一步。 「學姊,如果能夠重新選擇一次,您會後悔進這一行嗎?」 離校之路,2018 念了七年的企管,如今轉行教語言,坦白說,真的不是我當初站在校門口曾經想像過的畫面。當年的我,想像裡的自己會成為幹練的女強人、瘋狂出差累積哩程的上班族,或幾年後擁有一個落地窗辦公室的主管。 但事實是,我成了一個吹毛求疵的編輯、

說出以後,影響力以前

終於挑戰了自己最害怕的課程,說出影響力。緊繃了幾個月的神經,總算也在最後憲哥的一句「妳解脫了。」裡,澈底放鬆了。 演練當天,我帶著不那麼成熟的故事到場。一開始花了不少時間決定題目,後來又停留了太久在「感覺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的徬徨裡。直到倒數兩天,才找出這個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裡的故事。 堅持;credit by 阿湯哥 不過來不及處理好的口條與細節,當然是藏也藏不住。而當天到場時,自己因為準備得不充分也顯得惶惶不安。除了一直找輔導員討論無關緊要的細節,中午的休息時間也是練習再練習。 輔導員瑀琳看出了我的緊張,溫柔而堅定地全程陪著我。而我直到寫文章的這一刻,才猛然想起,我那天習以為常忽視了午餐的行為,卻也讓她跟著我犠牲了午餐。 想到這裡,再次確定自己不只耳朵很硬,就連神經也是越來越大條了。我這種認真起來沒藥醫的固執腦,能夠順利完成這次課程,真的只能歸功給不離不棄的輔導員瑀琳與Albert醫師,以及一路上被我叨擾、給我打氣的眾多好友們:Grace、Candice、Beggy、Will、皓雲、淑慧、阿草、治萱和淑敏姐。 除此之外,當然還有故事裡出現的角色們。 謝謝那兩位外語啟蒙老師,讓我在成長的路上種下了未來要變得更好的種子。謝謝這幾年的密集訓練,讓我在嘗試的過程裡,得以摸索並建立起適合各種學生的方式。 謝謝用身教告訴我怎麼當一個老師的戴老師,那本筆記本裡如今記滿我怎麼教老師成為老師的過程。還有,謝謝在我看完極光後陸續傳訊息來的學生們;你們不會知道,那幾條文字對我而言有多重要。 而個把月以來的不安,直到引言人叫出我的名字時,融匯成一個念頭:我,要讓學生的故事發光。 博昊 找到這個故事,不只讓我理解自己這幾年以來莫名的堅持是為了什麼,同時也解開了我對於制度與規定的不屑所為何來。這兩個看似矛盾的立場,其實源出同刃。 生命的課題,會不斷以各種形式回頭,直到你願意面對為止。而所有的挫折,也都只是一陣風;為的是要讓你看清楚,掩埋在暫時的灰塵土壤底下,那顆你說什麼也不願放棄的珍珠。 教練;credit by 湯姆 「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最適合妳的教練。」 兩年前第一次聽到憲哥的演講。那時候覺得,這就是一個做什麼都會成功的人。那種近乎瘋狂的感染力、精準無比的情緒轉換力;讓當時坐在台下的我,邊哭邊覺

【五十杯風景】面對,就不害怕

今年初的台北又濕又冷,早上還天晴氣朗,晚上赴約途中卻下起了不大不小的毛毛細雨。有點擔心和圓圓老師的咖啡之約會不會被雨打散,所幸兩人都如期而至。 見到圓圓老師的第一眼,就是似曾相識。我厚著臉皮問了她兩人初相見的地點,才想起不久前第一次踏進基河北岸做工作坊的記憶。 印象裡,參加工作坊時的她安安靜靜地,就像現在站在我眼前的樣子。但願意主動留言與我分享教室的風景,我相信,她一定是帶著許多故事前來的。 「我在墨西哥教了四年,剛回來不久。」 年紀輕輕的她,原來已經在海外生活過這麼些時間了。 圓圓老師說,當年從學校畢業時,本想繼續考研究所精進理論知識。但一個因緣際會,卻得到了直接去墨西哥教學的機會。什麼經驗都沒有的她,這一去,就是四年。 我想起自己在巴拿馬的那一年,也是什麼都不會,就直接站上講台了。後來每次回想起那時的教學情形,不是搖頭就是遮臉。然而,要是沒有年輕時的憨膽,我大概也不可能坐在這裡聽故事了。 試探性地問圓圓老師還記不記得第一次上課的情景,她卻突然好像開關被打開,源源不絕地說了起來。 「超恐怖的啊!我才講沒幾句話,小朋友就一個一個開始暴走,整個班大失控。」 「然後我就被嚇哭了。」 她吐了吐舌,不好意思地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圓圓老師很快掌握了帶小朋友的訣竅,同時也接下了更多不同學習者的教學挑戰。從面對20幾個一歲多的包尿布娃娃,到上課時在教室後方喇舌的熟齡上班族;四年下來,她練就了一身見招拆招的真功夫。 聽著她敘述和各年齡學生的互動情形,我感受到她從一個只認識課本世界的學生,轉變成一位能夠掌控教室裡一舉一動、沈著應變的老師。其中,幼兒與青少年似乎又是她最念念不忘的教學對象。 「其實我一開始最討厭教小孩。」 「不過到後來卻最喜歡他們。」 改變圓圓老師的,是學生們的反應。她說,孩子對喜惡的回應很直接。只要課程設計沒有吸引力,小孩們馬上就分心;要是一進教室沒有抓好掌控權,孩子就騎到妳頭上。甚至連對老師的喜惡,都能夠在課前課後出現截然不同的態度。 「小孩很真。」 「我教得好不好,他們當下就會表現出來讓我知道;雖然今天做得不好會難過,但是明天再改進就好了。」 圓圓老師喝了口咖啡,定定地看著我說。 「只要知道自己比昨天進步了一點,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聊到這裡,我忍不住在心裡替她鼓

十分鐘的心意

即便刻意想減少工作,但計劃跟不上變化;算算一季下來,已經救了不少火,也堆出了不少原本該做的事。好不容易等來了連假,卻鳥毛性格發作,怎麼做都看不順眼自己。 心煩意亂之餘,只能找些檔案備份、整理照片的小勞力活來自我療慰。滑著滑著,不期然看見手機裡的兩張食物照。腦海瞬間跳出兩張臉孔,以及那兩個短短的片刻;緊繃的肩頭,頓時就鬆了下來。 巧克力蛋糕 下課不只是學生的歡樂時光,對連續上課六、七個小時的老師們來說,更是珍貴無比的十分鐘。舉凡上廁所、滑手機、扒兩口不知道是哪一餐的便當這類的生理需求;或是找講義、印考卷、改作業這種火燒眉毛的教學事務,十分鐘之內能做多少,就等於賺到多少。 這天的第四個十分鐘,半年前教過的俄羅斯學生突然現身在辦公室門口。而當時的我,就坐在最靠近門口的電腦前,一邊改著PPT,一邊把一顆金莎塞進嘴巴裡準備大嚼。 抬頭看到將近190公分的他,我趕忙站了起來,硬是把整顆異物給吞進食道裡去。 「安祖,好久不見!」我摀著臉繼續自己的嘴部運動。 「今天是我生日。」 他手上拿著一盤西式的切片蛋糕,看來是他特地帶來與同學們分享的。 「啊!生日快樂!」  「這個,我想送給妳......」 他把手上的蛋糕放到我手上。說完以後,竟然難得地腼腆了起來。 「謝謝你!生日快樂啊!」 沒有預期過自己會被學生記得這麼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謝謝妳。妳是最好的。」 中文說得並不流利的安祖,認真而緩慢地看著我說完了這些話。在我還來不及反應前,他隨即又回復往常開朗的笑臉,朝我揮揮手,轉頭邁步離去。 安祖的生日蛋糕 花生麵包 如果你覺得老師的十分鐘只能解決基本需求很可憐,那我要告訴你,老師最悲慘的那一刻,莫過於餓著肚子忍著尿意扛著電腦課本和整疊的學生作業本,從一個班衝刺到另一個班的途中,被學生攔截下來的那一個moment。 為了不讓自己發生這種慘事,我通常會在走廊上迅速移動。這種迅速,大概是學生看見並認出我,舒展了臉部器官但來不及舉起手跟我打招呼的那種速度。 大部分的時候,我做得都還算可以。不過剛開學某天的第二個十分鐘,一個我不知道姓名的學生刻意埋伏在路上,硬是截下了我跟我聊天。 被截住的那個moment,我左手拿著杯子、左臂架著筆電、右肩背著課本教具轉接線、右手還抱著一疊作業本。忍住心裡的躁動,

老師,聽誰的?

很少在新學期剛開始時寫文,但這三天發生的事,真的讓我忍不住要寫下來,好好地記得。 剛開學的頭幾天,不只是老師的忙碌期,也是學生們最緊張的時段之一。下課時間的走廊上,到處都是一撮一撮的學生;有的忙著擁抱打招呼,聊著彼此的假期去了哪裡、有的忙著交換情報,打探更符合自己的課程與班級。 也因此,這幾天看到最多的,就是學生們在各個教室出入穿梭的景象。而教室裡,則上演著一種在海邊撿石頭的人性風景。在氣氛異常浮動的這段時間裡,老師似乎成為茫茫大海裡唯一的定錨點。 這次的班級組成裡,來了三位同國籍、兩女一男的學生。第一天上課結束,初步掌握了每個學生的程度與性格,也發現了那位男學生和大家明顯的落差。 下課後,我一邊收拾著上課用具,眼角卻一邊瞄到那兩位女學生向我走來。上課狀況很理想的她們,或許,是想要再確認一次課程規則? 「老師......」離我比較遠的A女先開了口。 「嗯?」 「老師,那個男生的中文,好像不太好?」原來,全班都感覺到了。 「對啊,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一起幫忙他學中文。」 我笑笑地說著,心裡卻浮起一種預感。 「他會在這個班嗎?」 「我不知道;他可以自己決定。」 「欸?!」 「我知道他的中文比較不好,不過, 老師不可以 幫他決定要不要在這個班。」 看著她們更顯驚訝的表情,我停了一下,用她們的程度再強調了一次。 「在哪一個班學中文,是 學生 自己決定的。」 隔天,這兩位女學生簽退了這個班。 前路漫漫 對於她們的選擇,我完全可以理解。出國付了錢來學習,當然要找個對自己最有利的學習環境。這個環境除了學校、老師,最重要的,是那群朝夕相處、共同成長的同學。換成是我,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但今天我的角色是老師。 老師的任務除了把課上完,還要把班帶好。這其中的八百個重點之一,就是給予每位學生同等的對待。哪怕學生的程度特差、性格特劣或長相特歪,只要學生決定留在你的教室裡,就不能偏頗以對。 這是我作為老師能做的公平,也是我能表現的,對學生的尊重。 就算在教室裡,老師和學生也是平等的; 老師不會因為教而變得比較偉大,學生也沒有因為學就變得比你無知。 決定去尋找更適合的環境,我給你最大的祝福;要是你決定留下來,那我絕對,盡我所能。

教與學的三個階段

這學期撥了一點時間擔任值班老師,工作是解答學生的問題。做這個選擇的主要原因,是這幾年在學生身上看到了不同的學習成果;我對學生「究竟是怎麼學習的」這件事感到越來越好奇。 因此,我想看看教室外的學生們怎麼自習、遇到問題時又會怎麼處理。幾個月的時間下來,我發現學生在哪都差不多。累了會趴下休息、膩了會滑滑手機、坐不住了會找人聊天或放生自己去蹓躂。 而那些會主動來問問題的,首先就是值得鼓勵的。不過學生們的問題與表達方式千奇百怪;除了要耐住性子,還得在極短的時間裡抓出他們的重點。也因為這樣,我看到了在不同學習階段時的學生樣貌。 第一種是問「什麼」的學生;他們通常喜歡壓死線來問問題。大部分的這種學生會拿著課本或老師發的練習單,一開口就要你給個答案。比較好的會先自己做過,再來問他不會的;比較忙的,就是攤開課本的某一頁,眼神空白或心浮氣躁地問你詞義句義。 這種「什麼」學生,一般都是為了完成作業或應付考試而來的。他們似乎對學習沒有什麼想法,對值班老師也僅只於答案輸出機的認識。他們想要的,只有消除眼前的障礙;如果你多給了額外的訊息,不是出現一問三不知的當機表情,就是被賞一個「這個老師很奇怪」的眼神。 第二種,是來問「為什麼」的學生;這也是人數最多、最需要老師拿出實力相拚的類型。這類學生通常已經在不懂的部分花了一些時間,因此來的時候,不是帶著作業本,就是自己整理好的筆記本。 由於他們已經在問題點上糾結了一陣子,所以發問時也比較明確。儘管如此,還是有高下之分。有些學生只能針對自己已經犯了的錯誤提出疑問;有些則可以從前後的學習歷程裡找出近似義加以比較。 一些比較常見的語法或詞彙討論,像是來和去、有和在、只和才、才和就......等等,都是這類學生的難點。針對這些學生,通常我會先了解問題癥結所在,再用他能夠理解的中文回答。由於我們沒有師生的利害關係,彼此的反應都會更直接,得到的回應也會更爽快。 第三種,是我最想遇到,但出現率最少的「怎麼」學生。這些稀少族群大概兩三次才會遇上一個,但每次都讓我超有成就感。他們的問題因人而異,但幾乎都集中在應用與後設學習層面。 像是有個選用舊課本的學生,想知道書裡學的這些詞語,在現在這個年代是不是還有人這麼說;或是某個中高級學生,困擾地問我為什麼文章裡的每個字他都看得懂,卻無法用一句話說出該段落的大意。 雖然面對這種學生

【五十杯風景】蛋糕老師的魔法

開始了喝咖啡計劃以後,我陸續收到一些老師的回應。雖然有幾位因為住在不同城市無法立即約成,但也有不少老師熱情得讓我無從感謝起;比如這位蛋糕老師。 PO文當晚,人在中部的蛋糕老師馬上就私訊提供了她的手機、LINE、微信給我,讓我任選方便的軟體通話。隔天深夜,兩個僅有幾面之緣的人一聊起來,竟然就是三個多小時。 「像不像網友見面?」話一說完,我們在電話的兩頭都哈哈笑了出來。 和蛋糕老師是在工作坊相見的。作為老師,記住學生的名字只是基本。不過這幾年陸續上了不少課,越來越常發生臉孔有印象、名字卻一片空白的情形。這點真的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不過蛋糕老師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只是對我喝咖啡的計劃覺得好玩又好奇。整夜的對話裡,一直是她主動丟問題給我,好像我才是主角一樣。但其實,她的熱情才是我最想解開的謎。 「上了妳的課以後,我終於知道自己做的事並不奇怪。」 欸?我是不是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妳說班級經營很重要。」 原來是當時我分享了幾個因為班級經營,而提高學生學習成效的經驗。誰知這個不經意的片段,卻解開了她長久以來的疑惑。 蛋糕老師踏進華教七年多,從私人機構的一對一小班課,教到語言中心的大班課。剛轉進團體班時,因為個人班經驗用不上、單位也沒有什麼訓練,她只能參照自己當學生的少女時代。 她想,一個十幾個人的班要順利運作,當然需要一位班級代表。要是學期中想辦活動,那就得讓每個人都預繳費用。於是開學第一天,她就在班裡選了正副班長和總務,還讓學生都交了班費。 「後來我才發現,沒有老師這麼做。」儘管已是過往回憶,她的語氣裡仍有一絲無奈。 有沒有老師這麼做我不曉得。不過在國外當過窮志工的我,對於她是如何說服外籍學生交班費的這件事,好奇得不得了。 「沒有人反對啊!」結果她竟然想也沒想地,就說出讓我更驚訝的話。 「不只沒有,學生還很喜歡呢!」蛋糕老師接著說起來。 收來的班費幾乎都是用在學生們的慶生會上。頭幾次,蛋糕老師還會提醒個幾句,要學生們事先準備。不過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學生們彼此的感情也越來越好。到後來,根本只能用迫不及待來形容。 只要到了班上同學的生日,學生們就會準備零食點心、設計活動。學生們開始自發性地分工、安排遊戲或驚喜橋段。雖然蛋糕老師插不上手,但看著學生們用日漸純熟的中文互動,她也樂得開心。 有個學期,學生

平衡的人生,是因為你做了取捨

二月初的天氣陰雨綿綿,出門那天冷風狂吹;走在行人本來就少的平面快速道路旁,更顯得當天的淒清寒冷。不過一走近活動現場,馬上就感覺人車絡繹。進到會場,上百人的熱度加上鬧哄哄的人聲,我一邊找位子一邊打招呼一邊卸下大衣圍巾...坐定以後,已經全身暖和心情沸騰。 從來沒追過星,也沒參加過什麼名人活動。不過根據兩年前聽過憲哥演講的經驗,光是到現場參與,就是值回票價的事。而我本以為,新書發表會就是把書裡的重點再講一遍;沒想到除了書裡的故事主角們現身,還聽到了憲哥人生取捨的精華分享。 憲哥將兩個多小時的演講分成七個主題。主題之間各自分明卻又互相關聯,而且每個都能回扣到自己過去或當下的經歷,讓人聽了深有同感。我想把其中幾個比較深刻的記錄下來,也算是給自己的一個提醒。 簽書合照 你是來看戲還是來比賽的? 首先,演講裡讓我最有感的場景就是遊樂園和賭場。小時候的我自以為賢慧有耐心,每次和朋友出去玩,都會盡責又主動地幫朋友拿包包顧東西。一群人裡面,我就是負責點頭微笑揮手的那個。 後來出國工作,時不時就有朋友約去賭場小玩一下。為了殺時間和免費的酒水點心,幾乎每次邀約我都會去。然而,真正下場試手氣的次數,卻是連一隻手也數不滿。 過去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喜歡讓自己處在這種場邊的角色。比起成為人群的焦點,我更習慣成為人群裡的一點。甚至我曾想過,就這麼一直站在場邊,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不過時間一久,我慢慢發現只能看不能做的位子有一點無聊。進場比賽雖然有輸有贏、會激動會失控,會讓人生看起來很不平靜;但親身參與才更能感受當下、更能深切感受自己的起伏與成長。 關於角色- 人生的取捨就是角色的取捨。你要當場子裡比賽的那個,還是當場子外看戲的那個。不同的位子,獲得的自然不同。 這是你想要的,還是你需要的? 剛踏進社會時,我對工作沒有什麼太大的想像。公司付我錢,我就努力完成交辦的任務;要是出現解決不了的障礙,換一份繼續就好。不過,在我打算離開第一份工作時,有個同事對我說的話讓我一直記在心裡。 當時我手上有一套頗受市場歡迎的系列教材,正好做到中段。合作的同事很希望我留下來,她說,難道妳不想把這套教材做完嗎?她眼裡散發出來的熱忱,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半途落跑的士兵。 最後,我還是離開了。我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嘗試。在每一次的轉換裡,我都認真地想著同事那句話

謝謝妳的謝謝

值班的某一天,才剛坐定準備簽名,眼角就看到正前方的學生迅雷不及掩耳地飄過來,一屁股坐進我身邊的旋轉椅裡。 「老師,妳記得我嗎?」戴著圓眼鏡的短髮學生,眨著眼睛盯著我的。 「記得啊!怎麼了?」我一邊簽名,一邊注意到她手上捏著一張A4紙,背面的空白朝著我,一副很怕讓我看到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老師發的講義。 「我想要謝謝妳。」 欸? 我暫停了手上拿起白紙的動作。開始認真地搜尋眼前這個學生的記憶。上次她來的時候,好像只問了一些關於作業的問題。為什麼要為了作業特地跑來謝我? 「妳看。」她把手上的紙攤開。 考卷。 「因為妳教我用畫的...」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其中一個考方向詞的大題,上面被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勾,滿分。而考題旁邊的空白處,全是被她畫得滿滿的小人和箭頭。就像我在自己班上讓學生做的一樣。 班上的小練習 想起來了。 上次她來的時候,也是一屁股地坐在我身邊的那張椅子上,心急的要我給她一個答案。那時候的她,正被中文裡的上來下去、進來回去這類的詞語搞得超頭大。 作業本裡的練習,沒有幾題是乾淨的,幾乎都被紅圈圈給畫了起來。她指著被老師圈起來的那些錯,不耐煩地問我到底正確答案是什麼。接著又開始叨唸中文難學字又難寫既麻煩又沒邏輯什麼的。 當時,我只是靜靜聽著,等著她結束嘴裡的那些嘟囔。終於稍事停歇後,才開口問她「妳在哪裡?」。她一時被我問懵了,睜著眼不解地看著我。然後我才開始畫給她看。 妳在哪裡,決定了答案是什麼。 不要急著回答,先找出來自己在哪裡。 沒有一定對的答案;對不對,跟妳在哪裡有關係。 我慢慢地說,慢慢地推著她把句子看完,再開始邊畫圖邊陪著她找出自己在句子的哪裡。花了二十分鐘,總算讓她明白上面這幾句話的意思。 「還有這個。」眼前的她喜孜孜地又指引我看向另一端空白。 哈,妳的時間真多...... 是她的老師改考卷時留的言。她的老師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認真地把每一題都用畫的畫出來。而眼前這個學生的心情,顯然因為老師寫的這幾個字,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所以我來跟妳說,謝謝。」 「不客氣。」 「也謝謝妳來跟我說謝謝。」

【PDCA課程心得】不要一直D下去

這是一場人到了還不知道會學到什麼,但離開的時候腦袋滿到爆炸的課程。上完課的第一個感覺是,真的,真的很慶幸自己來上了這堂課。 以前讀企管的時候很單純,總覺得只要會做計劃、或把計劃做得好看,就可以成為未來的企管人才。出社會之後,才發現計劃只是第一步;要是不把手腳伸出去,計劃裡那個美好目標,永遠就只會是個美好目標。 所以,我開始學習怎麼逼迫自己放棄愛做計劃的習慣,轉向實際的行動。幾年下來,好不容易讓自己習慣了執行,但類似的情形卻好像一再發生;不是做了以後中途放棄,就是一直守著自己已經會做的動作,然後一路做到膩。 在育均學長的PDCA課堂裡,一句很小的「不是PDDD啊!」打醒了我。就算計劃開始執行了,只有持續地做是不夠的;要是不隨時調整,執行到最後可能反而離當初的目標越來越遠! 如果說計劃階段是「寫下要做的事」、執行階段是「做寫下來的事」,那麼調整階段就是「把對的事做對」,最後才可能透過調校後的行動,達到原本設想的目標。 感謝神隊友加持 回到日常以後,我一直在思考不要一直D下去這件事。一直以來,我的困擾就是想做的太多,能用的時間太少。在現有的工作排程中,我還有什麼時間是被自己傻傻浪費掉的? 然後我發現自己習以為常的交通方式,可能是有問題的。以前當學生和菜鳥上班族時,為了多睡一點、為了省一點公車捷運費,歐豆麥當然是最方便又經濟的選擇。就算不小心雷殘,不過也就是程度不一的驚嚇和皮肉傷;年輕嘛,兩三下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但是,從去年自己的親人騎著歐豆麥出了場大車禍之後,我就對歐豆麥產生了陰影。有時候騎得好好的,會突然想到當時看到的監視器畫面,心頭緊緊的,只能一路邊騎邊念著各路神明的名號直到回家。 直到上完這堂課我才想起來,其實我有很多替代方案可以選擇。 不過長年的習慣其實很難改變。在重複計算過時間和衡量工作量後,我決定兼採歐豆麥加捷運的折衷方案。雖然看起來麻煩,但搭捷運既省精力,又能利用搭車時間完成一些瑣碎的小事。以現在的時間成本來看,這個方案更適合自己對未來的規劃。 小事持續地做,累積出來的就是可觀的大事。善加利用瑣碎的時間,積累下來的成果就會是更順暢的工作效率。 看到這麼ㄎ一ㄤ的自己都醒了 最後不得不讚嘆一下育均學長的運課功力。整天六七個小時的課程,除了設計完整之外,教學節奏緊湊、動靜轉換如宜、課

【五十杯風景】丸子的舞台

和丸子老師認識是在研究所的時候。當時的她,留著耳下七公分的清湯掛麵,瘦瘦高高的樣子讓人完全看不出她的人生經歷。一開始我們並不是特別熟悉,但從某次報告後,我們發現彼此相似的味道,開始了互相陪伴支援的學習旅程。 在課業上,她是個過度認真的學生。無論教授派出什麼艱澀的論文,她總是踏踏實實地看完看滿,甚至還能生出一拖拉庫的問題來反問教授。對我這種paper魯蛇來說,她就是個上課必備解題良方世界無敵宇宙強大的神隊友。 在人際互動裡,她也是個有求必應的救生包。舉凡課堂上的重點筆記、生活上的疑難雜症,甚至是生涯裡的情感抉擇,她都用心用行動的讓你知道,她是真的把你的問題當成她的問題在煩惱。 這種人,怎麼可能讓人不喜歡她? 但偏偏,當老師的她似乎對自己少了一點信心。儘管已經花了超過課堂長度好幾倍的時間備課,也準備了豐富精美的PPT和手做教具;然而一上台,她卻總是手腳侷促、呼吸加速,亂了課堂節奏。 「沒辦法啊!我就是會緊張嘛!」 原以為這個症狀是因為沒有教學經驗所導致,沒想到,她竟然早在七八年前就開始教中文了。 她說,當初開始教中文,只是因為敦親睦鄰的熱心。隔壁房的外國母女賦閒在家,想要找個人學中文。她順口答應了下來;一教,便是兩年之久。 那兩年,她不但與鄰居建立了深厚情誼,她們提出的問題也刺激了她的求知慾,讓她開始找師資班來上。誰知道一上了課便欲罷不能;不只連上了兩班,還自己買書研讀、順利考到華語證照。 接著,她又開始準備研究所考試。 「反正書都念了,就順便來考考看囉!」 她的順便,讓我這個吊車尾的聽的是瞠目結舌。 總之,在我和朋友們的鼓勵下,丸子老師又硬著頭皮嘗試了幾次。一開始,隨著上台的次數增加,她的緊張感緩步改善,教學也順暢了不少。但只要我們催促她應該往外投履歷、面對更多課型時,她就又退回到最初那個沒信心的樣子。 「人家不會要我的啦!」 「都幾歲了還去面試,很不好意思耶!」 「大家都好厲害,我不行啦!」 「跟認識的人一起面試,很尷尬耶!」 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的閃躲迴避,再想起她為同學朋友奔走時的義無反顧;我突然覺得,她當年的順便考考看,或許是真的順便。 或許,對丸子老師來說,從起初當家教到如今完成研究所學業的歷程,已經是她意料之外的發展了。而在這個過程裡,她不但達

從別人的需要,看見自己的責任

看懂這張名牌的當下,心裡其實有點驚訝,也有點了然。原來,自己會來參加這場年會,是因為過去這兩年的累積;原來,我從這裡得到了這麼多看得到,和更多看不到的資源與成長。 儘管參加前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被感動到痛哭流涕,但一整天又聽又看了21個故事下來,才知道自己的體力有限,但淚腺真的無極限。這種感覺,就像是在一天以內看了二十幾場舞台劇的精華片段。每段都跟著哭跟著笑,熱泡冷沖、既放鬆又虛脫。 年會的講者當然個個都是精選中的精選。無論是口條還是簡報,甚至還有搭配故事劇情的演出,說是舞台劇真的一點也不誇張。會後問卷中有一題,問了印象最深刻的三位講者。老師當習慣了,很難回答這麼主觀的問題;不過既然是心得,那就讓這篇文章一路主觀下去吧! 貓老師-管你出拳還是布,人生不過鬆緊鬆 看到台上貓老師的第一眼,覺得氣場依然如昔的強,但似乎和過去見過的不太一樣;好像是,鬆了一點。沒想到緊接著的內容,就是談人生的鬆緊。 從不知天高地厚的鬆、過度要求自我的緊、到了然於心的鬆;貓老師用了我熟悉的見山不見山理論談人生。除了簡報依舊吸睛、演講超級有梗,我認真覺得,這人,真的連靈魂都活在簡報裡。 這三個階段,讓我想起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從最初遠赴巴拿馬的初生之犢不怕死、回到台灣的沒日沒夜操到死、到再度回台的隨性發展還沒死。雖然級數沒有貓老師這麼高,但我似乎可以體會到那種好像看到了什麼,但又沒有真正看清楚的模糊境界。 就像某次在上表演課時,老師要我們臨摹一位德高望重的對象。不知怎地,我的腦海裡竟然浮現了貓老師的臉。我想,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我會對這場演講這麼有感吧!不知道從何時變成我學習標竿的貓老師,她的鬆緊鬆理論大概也會像那個謎之微笑那般,不斷縈繞在我心裡,直到最終內化成某種咒語為止。 修修-人需要的不多,家才是最美的風景 就算曾經隻身旅行南美一個多月,但單車環遊世界兩年這種事,應該永遠也不會出現在我的夢想清單裡。但修修的演講讓我又想起那幾年隻身在外的心情。一個人,才知道原來生活可以活得那麼灑脫。離開家,才能體會到最美麗的風景,永遠是打開家門看到的那一眼。 對我來說,中南美的生活是人生走到現在最美好的回憶。在一個什麼都不能以常識預設的環境裡,每一件發生的小事都是那麼值得書寫,每一個相遇都是難忘的畫面。 但我現在仍然在這裡,在這個我叫做家鄉的島嶼。不管這塊土地有再

【50杯風景】14吋的教室

和香香老師約在中山站附近。剛帶完學生逛老城區的她,好整以暇地在約定的地點等著我;倒是我風塵僕僕,搞得一身狼狽。飢腸轆轆的兩人很快找了間麵店裹腹。 坐定後,我們邊等餐邊聊著這陣子的生活作息。華師這一行的不穩定,從時間分配就可以看出端倪。長的大概三四個月,短的甚至以天為單位調整行事曆;學生就像是公司指派給你的專案,規模不定、長短不一。有時候,還得看專案本人的心情決定進度。 不過香香老師的行事曆,卻是以小時為單位的。她的學生,多半都是透過網路和她隔海跨區上課的。和實際的教室相比,線上課除了可能受到無法預測的技術障礙而取消,更多時候是臨到課前才傳來被學生放假的消息。 也因此,這種在傳統教室裡幾乎不會出現的情形,對專門教線上課的她來說,根本就是稀鬆平常的事。 「這樣不是很麻煩嗎?」我問她。 「是啊!」 「但也不是常常這樣啦!」她望著我淺淺地笑了笑,那個神情,是一種熟悉的寵溺。 一種只會在父母和老師臉上出現的神情。 戽斗北極熊 個子嬌小、長髮微捲的香香老師看上去很年輕,沒想到已經有十多年的幼教經驗了。再加上讓我仰之彌高的漢學背景與信手拈來的文學基底,頓時讓我覺得自己真是不學無術。 最讓我佩服的是,即便佔去她多數課時的線上課量再怎麼不穩定、生活再怎麼難過,始終無損她想要對學生付出關愛的心情。 「我還是會罵學生啊!」看著我崇拜的眼神,她補充了一句。說這話的她,臉上還是掛著一個溫暖的笑。 她說,某次她帶學生去校外教學。一個平常和她很好的學生,興奮過頭地爬上公共場所的桌子又叫又跳。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斥責了他。另外一次,學生在教室裡太過激動,也讓她必須出言制止,甚至請助手介入協助。 「雖然看到他們委屈的樣子很捨不得,但事情的對錯還是得教。」這種天生疼惜孩子與老師管教原則中間的矛盾,不只在她心裡拉扯,就連坐在對面的我,也能從她的表情裡看得一清二楚。 儘管如此,她仍是堅定地扮演著學生在學習路上最需要的那個角色。 因為線上課的時數變動太大,所以香香老師總是維持著手上同時有幾位學生的狀態。但每堂線上課都是一堂客製化的課程,得按照學生的程度、特性、喜好等變數調整上課內容。因此,準備起來常比實際的課堂來得更辛苦。 「看到學生上得開心,我也很開心啊!」 在她的線上課程裡,不乏被家長逼來上課、不斷換老師的學生。多數的他們雖然

一杯咖啡的時間

去年做了一些嘗試,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卡卡的。趁著年底時間比較多,慢慢把自己做過的和想做的事又整理了幾遍,決定今年來做點不一樣的。 攤開這幾年做的教學、導覽、寫文章、上師訓、帶營隊;雖然沒有一件是輕鬆的,但很幸運地都是我想做的。細看其中的共通點,我發現,推著我前進的也就是兩個元素:人,和文字。 我喜歡用文字補充嘴巴跟不上腦子而被遺落的心情、喜歡看到有限的文字被組合出來的無限風景,更喜歡讀者看了我的文字描述以後產生的感動或感慨。 我也對人的故事充滿好奇。眼前這個人是怎麼成為現在這個模樣的、她的世界是怎麼構築出來的、他的生活裡有什麼是我不曾見過的日常。像這些問題,總是會在很多時候,不自覺地冒出來。 而在華教領域裡待了這麼些時間,我的注意力很自然地聚焦在華師們身上。這些每天在教室裡看著學生學習的老師們,見過什麼印象深刻的風景、經歷過什麼難以抹滅的記憶。 這些激勵妳或挫折你的甘與苦,在課下轉化成什麼樣的備課力量推動著你,又是怎麼影響或改變了妳繼續作為一位語言教學者的心情。 Arashiyama, Kyoto 所以,我想邀請有意願的華師或語言老師,用一杯咖啡的時間與我分享你妳的教室風景。請讓我招待你妳一杯咖啡或茶飲,和我聊聊您課堂上的綺麗萬象,或課堂下不為人知的爆肝真相。 除了咖啡,我會把聽完故事以後的感想寫成文章,作為您分享的回報。當然,要是在閒聊中發現我們有能夠彼此幫助的部分,那就是整個計劃裡最棒的收穫了。 這個計劃將持續一整年,到2018年底為止。我希望搜集到50位語言老師的故事;希望透過這些真實故事分享,讓更多人了解語言教學工作是怎麼一回事,同時也可以給這些默默付出的老師們一點點鼓勵。 最後,如果您有興趣參加,不管是義氣支持或單純好奇,都歡迎您在文章底下留言告訴我,或 連結到這裡 與我聯繫。